尘缘途

多年前的短篇，小改了一下。

我们的口号是：甜甜甜！！

毛利兰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眼眶下向外延伸出了一个淡黑色的半圆，有些萎靡不振。

她昨晚失眠了。

二十岁的她已经是一个标准大学生。每天上课吃饭发呆，偶尔想想那个一直没有回来的青梅竹马，最后被好友铃木园子取笑一番。

而一切平静的生活被就此打破。昨天，高中时候的保健老师，新出医生向她表白了。

本来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午后偶遇加叙旧，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谈到了择偶这方面的问题。

“新出医生喜欢谁呢？”只是随口一问，怎聊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地对她说：“毛利小姐，不，小兰……小姐，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隔壁桌几个高中女生的注意，小兰一时觉得窘迫异常。心里早就将某个天天在身边宣传八卦的损友骂了千百万遍，新一是怎么叫她的来着……啊，对了，三八……

“没关系。”他绅士地打破了冷场，“我会等待，等待你的决定。”温润的嗓音一直回响在耳旁，彻夜未眠。

园子很担心，闺蜜的事她一向清楚。“你要怎么办呢？”新一和小兰的感情她从小看得分明，他们之间的羁绊是任何人都无法斩断的。可是毫无疑问，成熟稳重的新出医生对女孩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

“我怎么知道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类似于催眠曲的单调音色让她的大脑得以放松。身边一切景象与声音都显得模糊起来，朦胧间好听到“The wait , the hope.”等待、希望。可是自己发誓要一直等待的那个人，除了偶尔的通话以及极少的出现之外，几乎没有联系。随着工藤新一失踪时间的不断增长，外界关于其已被杀害的传闻也越来越多。小兰没有相信那些小道消息的理由，可是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感情太脆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寄托。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定，只有一份他们认为坚强的爱和羁绊。

“毛利同学！毛利同学！”硬生生从沉睡中被吵醒，睁开眼发现那个瘦小严肃的教授正皱着眉头用教鞭敲击着讲台叫她的名字。

已经英语课了？自己睡了一个上午了吗？

下课后免不了被说了一两句，摇头婉拒了好友一同用餐的邀请，便坐在位子上侧头看雨景。

校园内的一切朦胧在水汽中，磨掉了棱角，柔顺、服帖、沉静，却平静到有些压抑的感觉。

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挣扎了一下还是拿出笔记本开始抄，毕竟不能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学习。

说起笔记，当初那个人邀请自己去吃饭的时候，自己还以为他是要借笔记而讨好自己，自己还傻傻地复印好了给他带去。不过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

赶忙捂住脸，触手处一片燥热，东张西望了下发现没人在看自己才松了口气。

其实自己是知道的，高中男女生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独自去餐厅用餐。自然会有想法，更何况这可是自己从小就……

脸上又烫了起来，手下加快了速度以驱散过高的温度。

“Catch up with……”愣了一下，随即是双眼落寞，你我之间的距离，我能赶上吗？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却在看到来电人名字时呼吸一窒，迟疑间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喂……”如此地让我摇摆不定，让我无法下决心离开你，新一……

“看窗外。”

感慨间猛然听到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诶？”即使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本能地遵从了对方的指令。雨已经停了，景物渐渐明了起来，点点水珠在阳光下散射出莹莹光芒。红褐的塑胶操场上，白色明亮的色彩夺人眼球，一瞬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还是那么帅气，一席笔挺明亮的白色西装，左手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在太阳的照耀下宛若神明。已经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了操场旁边，其中不乏女生爱慕的眼光。

“How can I catch up with you ，Shinichi？”突然就冒出一句话，再想要收回时发现已经说了出去。

咬紧了下唇，后悔与期待交织盘绕在心中，她知道有些事本可以不用捅破，也许就这样模棱两可地走下去，他们还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令人艳羡的模范恋人。这些事对于已知世事的她来说早已熟记于心。但唯有这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清晰地知道答案。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嗤笑声，舌尖轻抵在齿间发出轻微的“呲”响，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女生特有的敏感细腻的特点此时被无限的放大，一向温婉的女孩一瞬间就有点恼火起来：什么意思，你把我的话当玩笑吗？

还没有等她发作，电话那头又传来声响，“嘛，兰，英语有长进啊。”

“……”是吗，你只当是个玩笑啊。感觉就像满腔的火气烧得正旺时，冷不丁被一盆冷水浇灭，四周蒸腾起一片炙热的白色蒸汽，明明已经充斥了整个心房，却虚无而飘渺得让人难受。是啊，自己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问他的呢，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

“虽然说，可能会有点肉麻，”对方迟疑了下，她下意识脑海中就浮现出男孩一脸纠结揉着头发的样子，抬头就看见他的确狠狠揉了几下头发随后一副大义凌然模样。

“所以我只说一次，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小兰。”他深呼了一口气，同时小兰摒住了呼吸。

她看到他唇边的弧度放大，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仿佛这样就吹动起了她那颗一天一夜来无比沉重的心脏。心跳回响在身体中，震荡，带来微微的眩晕。这种新奇、甜蜜却刺激的感觉，这样鲜动的触感，让她感受着血管内血液的一次次鼓动、奔涌，是属于青春少年的不管不顾、不计后果，是稳重的新出医生无法给她带来的心灵乃至灵魂的悸动。

许多人都认为，家庭的离异使这个年轻的女孩比起同龄人在处世方面更冷静沉着，酷似她青梅竹马办案时的模样。但只有少数亲近的人能察觉她隐藏在娴静温柔外表下的少女的活力与激情。

而报纸上往往意气风发的男孩平日里却显的大大咧咧。也只有身为青梅竹马的她才能如此无所顾忌的，在女孩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中直接给他一个毛栗。尽管经常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但双方都乐此不疲。

是，她喜欢他，喜欢这个能让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尽显本色的人。

我喜欢你，工藤新一。

这次她无法冷静。无法言语，无法思考，也无法抑制流泪的冲动。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消失。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她青梅竹马的身边，她爱的人身边，工藤新一的身边……

避开一个个诧异的教授、学生，她最后在底楼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谁：他的气息与温暖再次将自己环绕，久远却仍熟悉。她抱紧了他，顺便毫不留情地把眼泪往他昂贵的西装上蹭。

“兰，这个很贵的啊。”他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却没有避开。

“这样不好吗？”小兰抬头顺便揩掉了剩余的泪，“那，这件衣服你就不会再穿给别人看了。”

“这种话可不像你平时会说的啊。”似乎对女孩鲜少出现的任性行为感到无法应对，他无奈却笑着开口，“这件我挑了好久，婚礼的时候还打算要穿的啊。”

“没关系。”无论是西装、钻戒、神父、教堂、婚礼，都无所谓，在众多路人惊异羡慕的眼神中吐出令人目瞪口呆的话：“我不嫌弃你。”

小兰再次埋头紧紧抱住他。他终于说出了她最想听到的的誓言。不是“我愿意”，不是“我爱你”。她想要的不是模范丈夫，而仅仅是心爱恋人的一句话。

“I'll always be with you , Ran.”